“玛利亚？玛利亚！”
少女的呼喊声把修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真是的，难得出来散步一次都发呆。”
艾诺莉双手抱胸，抱怨道。
玛利亚平时都维持着教室，大书库，小屋的三点一线，不是学习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会出来散步可是很难得的。
“抱歉……走神了。”
玛利亚道歉。
如果把她的脑子比作机器，那么常态下就都维持着低功率，只有一条单线来供思考，如果在想什么事情的话，就很容易发呆。
“有时候感觉玛利亚好像我的妹妹一样。”
艾诺莉背着手，蹦到了修女前面。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艳阳高照，温暖宜人——坐落于北极的拉卡夏被一个巨大的结界保护着，将其于外界隔开，并模拟出了正常的时 辰和气候。
即便如此，由于魔力的影响，拉卡夏往往也都是阴天或雾雨天，这样的灿烂阳光可不多见。
艾诺莉就以“这么好的天气不出来散步可就太可惜，顺便带你逛逛校园”为由，要挟着玛利亚出门。
密斯塔克院的面积不小，虽然学生数量不多，但林林总总的设施集合起来，面积也不亚于一座小城镇了。
刚入学时虽然在教务长带领下大致逛了一下，但也不过是学校的冰山一角，一些非主要设施并没有介绍。
玛利亚也没什么兴趣闲逛，一直埋头苦学，对学校还真不怎么了解。
“我可比你还要高一个头……”
玛利亚看着身材娇小玲珑的艾诺莉，指正道。
“是性格啦性格。”
艾诺莉蹦蹦跳跳，编成麻花辫的黑发甩来甩去，辫子上的白色蝴蝶结也仿佛是真的蝴蝶一般，在空中翻飞:
“我的妹妹也老是发呆，跟个小傻瓜一样，而且和玛利亚一样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你才更让人不省心吧，各种程度上。
活了十七年，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些词语来评价玛利亚。
“平常都是我帮你更多一点吧……”
修女反驳道。
“虽然玛利亚帮我的时候是很可靠啦……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哦。”
艾诺莉转向玛利亚，踮起脚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感觉像是水母一样呢……在没有光的海底傻傻地飘飘荡荡，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没有人看着的话总担心会落入深渊呢。”
水母——
钵水母纲十字水母纲立方水母纲动物。
在名为知识的分类中，迅速地弹出了相关信息。
和我有什么联系吗？
玛利亚陷入疑惑，正欲发问，黑发少女又欢快地跑远了:
“这里是慈婴大教堂哦——玛利亚快来块来。”
白色的哥特式教堂前，艾诺莉兴奋地挥手。
和艾诺莉相处了有段时间，玛利亚也算是习惯了和她的相处方式，她跳脱的就像是一只疯兔子，你永远不会知道她下一个落点在哪里。
前一秒还在和你正常地聊天，后一秒说不定就会突然来个后空翻。
玛利亚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好在有和格曼相处的经验，也算是习惯了。
“这个教堂有着五百多年的历史——据说从拉卡夏建立时就已经存在了。”
艾诺莉像是导游一样介绍道。
教堂内部倒没什么可说的，玻璃彩窗，一排排的座椅，和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面捆绑着受难的圣子雕像。
拉卡夏最常见的就是教堂，除去圣礼小教会所在的教堂区，城市中也伫立着一座座或大或小的教堂，供信徒们参拜。
术士们过去并不信奉正教，因为教会宣称魔法是上帝交予人类制裁异端，拯救世界的奇迹。
而术士们却仅仅把魔法作为达到[门扉]的工具和途径。
而所谓[门扉]是什么，并没有谁能给出具体的答案——那是知识的尽头和原理，万物的终点和起源，是无数术士们穷尽一生都未能触及的天上阶梯。
要说术士们真的信奉某一位存在，那也是有的。
大道归一生万物者，浑元无上慧君，多智远视者，扉间之匙。
[老圣]
这是个奇怪的名字，因为祂来自于东方的古国震旦，而非优罗巴。
事实上，多数魔法就是从东方传入的。
在古书中记载，遥远过去的优罗巴混乱落后，对于魔法也所知甚少，直到一个来自于东方的老人骑着青牛踏上这片土地。
这是一个近乎无所不知的智者，他集合了一群学生向他们传授知识——而这些人后来无不成为了神秘史乃至人类史上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
在祂的口中，人们了解到在世界的东方，被山脉和荒漠所隔绝的遥远土地上，还有着一片远比优罗巴更为广袤，更为富饶的土地。
那里的道路是翡翠铺成的，城市由玉石铸造，贵族们在通天的巨塔中享乐，僧侣在神庙中观测星辰和气象。
那里的统治者据说是巨龙，士兵们驱使着喷火的铁筒和庞大的石偶，魔法和科学不过是人们日常生活的工具。
他们在世界的北方还建立了绵延千里的要塞来抵御异族的入侵和侵蚀。
在[老圣]的口中，一个东方的雄伟国度被娓娓道来，对于生活在混乱和落后中的学生们而言，那里充满了憧憬和美好。
[门扉]的概念，也是从祂口中提出，传说祂曾向先祖们展示过其微不足道的一缕光辉，便让众人折服——至于究竟是什么，无人知晓。
而祂来到优罗巴的理由则是为了传播智慧。
毫无疑问是慈善般的创举，学生们心怀感激地汲取着知识，并用它们在优罗巴建立文明，终结愚昧。
在学生们开枝散叶的同时，[老圣]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如同来时一般。
感激的学生们认为他们的老师完成了事业，超脱为神，并将祂奉为魔法皇帝，以震旦的习俗尊其为[混元无上慧君]。
其学生中的一部分人，建立了优罗巴最初的魔法家族，也就是十二名门，掌握着里世界的大权，传承至今。
自称魔法来自于神的教会当然不会承认这个说法，自然也不认可[老圣]的地位，便将术士们划为异端。
后面的故事就是魔大战了，教会对整个优罗巴的里世界势力宣战，持续时间超过一千年，最后因为内耗过大被迫停战。
在停战后，教会建立密斯塔克院，拉拢术士们的新生代，并对其传播正教。
耳濡目染下，现代信教的术士们也越来越多。
“话说玛利亚你信教吗？”
艾诺莉好奇地问道。
玛利亚可是正教圣母的名字，你说我信不信教？
不过严格上她也不算真正的教徒，只是因为工作需要，不得不信教。
“……信教。”
“玛利亚也信的吗？我不信教诶”
艾诺莉咬着手指甲:
“玛利亚都信的话，我要不要去信一个呢……”
喂喂，信仰是这么随便的东西吗？
难道这是什么时尚潮流？大家都信，我也去信一个？
不过艾诺莉不信教倒是出乎意料。
现在几乎就是正教的天下，不论表世界还是里世界，教会的势力都极为庞大，若是信教，在很多事情上也方便很多。
哪怕是十二名门，也是如此。
“哦噢，这不是玛利亚小姐和克莉芙小姐吗？没想到你们也恰好来祷告啊。”
熟悉的男声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德拉克带着侍从，从教堂门口走入，并惊讶地说道，仿佛是一场巧遇。
“尤利乌斯学长，这，么，巧啊，在这里也能遇上你。”
艾诺莉笑嘻嘻地回答，在这么巧三个字上加重读音。
德拉克虽然是正教徒，但要说虔诚到会在一个寻常的中午跑来教堂祷告，纯纯的是在扯淡。
更不要说这样的巧遇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我也常常感叹命运的巧合是多么奇妙。”
德拉克厚着脸皮，无视了艾诺莉的挖苦。
玛利亚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她并没有意识到啥，故而没什么反应。
先前她把德拉克划为苍蝇一号，是因为他不断地骚扰修女。
现在倒对这个家伙的观感有所改善，因为不久前曾在大书库巧遇过几次，而他恰好在和玛利亚研究同一本书。
几番学术上的交流下来，修女发现这个德拉克还有点本事，解答了不少学业上的疑惑，对她也不怎么纠缠了，顶多就是偶尔会遇到几次。
逐渐从苍蝇升级为可以记住的人。
在生物学上是实现跨物种突破的创举了。
“没想到玛利亚小姐也是正教徒啊，真是巧了，我也是一位虔诚的正教徒。”
德拉克温和地笑道。
不枉他高强度巡逻，终于等到一个搭讪的大好时机。
虽说这种小事大可推给其他人，但这就是对玛利亚小姐的不尊重了，出于诚意应当自己亲自上。
先前的大书库巧遇当然也不是真正的巧遇了，而是他经过多天的排查，大致确认了玛利亚随机会坐的位子和所要阅读的书。
既然寻常的追求不成，那么就从其爱好上着手。
但玛利亚的爱好不多，除了学习也就只有学习，虽说德拉克也是个学霸，身为通灵科的天才，学习这方面自然没问题，但相同的巧遇制造太多次，可就要露馅了。
眼见玛利亚小姐对他的观感有所改善，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刻，却苦苦没有等到机会。
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给德拉克等到外出的机会了——而且玛利亚小姐还是个教徒，正好也能从这方面入手。
艾诺莉警惕地盯着德拉克。
她陪在玛利亚身边也是为了防德拉克这种人，虽说她相信玛利亚也不可能对这种人动心，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好友在这种涉及情感的地方异常迟钝和天真。
德拉克稍微变换一下手段，玛利亚就分辨不出来了，鬼知道哪天会不会渐渐被忽悠到床上去。
她原以为德拉克脸皮不会厚到在前一个追求的女孩面前去追求另一个女孩。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脸皮和决心。
尽管德拉克风评还算不错，比起怒鲸会会长法尔福这种花花公子来说要好的多——
这也许算缺点，在一些女孩眼中，这些名门公子好比是移动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下来，一个人女友交的越多，大家上位的机会也越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算是互惠互利。
但玛利亚可不能被这种猪给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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